西安的旧书市场（转）

麒麟至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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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克禮：西安的旧书市场 一

如果你喜欢收藏书，却不知道西安的旧书市场，那叫遗憾。
    西安文化积淀丰厚，文人如云。他们往往嗜书如命，家如书海。同时，又囿于空间狭小，不得不经常忍痛割爱。于是，便为旧书交流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货源，造就了西安丰富多彩的旧书市场。
    西安卖旧书者，也分三六九等。最高贵者，莫过于南院门的“西 安古旧书店”。高大的仿古建筑，典雅傲慢的金字招牌，不卑不亢的营业人员，显示着不同凡响的身价。这是西安唯一的国营旧书店，是解放后，在原有的几家私营 旧书店的基础上合营而成的。如今，它实际上已经以卖新书为主了。据说，它的仓库里，有成包的线装古籍。偶尔翻腾出来一些不甚值钱的普通古籍，锁在柜子里出 售。两年前，我以2600元的价格，在那里购得一部清代光绪年间刻印的《三原新志》，新做的书函，倒也古朴大气，然而，书却残损的很厉害。似乎这家店中已 经没有人在意对旧书的修补了。他们得益于解放后很长时间，古旧书籍如过街老鼠，问津者很少。而他们合法的身份和结实的库房，却为这些“失意者”提供了避难 所。如今，大包的库藏书籍，不用出售，就等着继续升值了。
    西安古旧书店也将自己珍藏的善本书印刷出售。几年前，他们出版的宋敏求《长安志》，装帧精美，价钱不菲。只是那装书的纸袋上，却是盗用了我的《陕西古塔研究》一书的封面图案。恨的牙根痒痒的，欲张口讨要个公道，咽了咽唾沫，却也作罢了。
    西安的二流旧书店，深藏在古玩市场的角落里。以经营古籍善本 为主，兼营古玩杂项。不大的空间里，常有身价不俗的书籍出售。他们是书海中的精灵，不仅识货，更懂得经营之道。书籍来源除了等待卖家送货上门外，也主动出 击，四处寻找散落或珍藏在民间的旧书。朱雀路市场“文房拾遗斋”程先生，瘦小而精干。为人谦和、坦诚。每有好书，总是先告知书友们。价钱也适中，从不欺 诈。从他那里购得的乾隆时期写刻本《全唐诗》，至今是我的最爱。程先生不仅识货，修补古书的技术也令人刮目。他能把散乱残破的书，逐页修补，另行装帧，使 之焕然一新。
    八仙庵市场的老胡，有着高大厚实的身材，一脸不退的笑容，开 口便是“兄弟”，使你一见如故。坐在他杂乱不堪的店内喝水，听他神侃，也是一种乐趣。只是一点，眼镜后面的眼神始终游移不定，甜话可以尽说，书价绝对不会 低。他推荐给我的陕西名人路德甫早年在日本的藏书，极为珍贵。
    在西安，要收藏到上等次的古旧书籍，没有这些店铺做眼线，是很难的了。

二

西安的三流卖旧书者，分散在西安的背街小巷里。他们有着自己的店铺，但大都是低矮的门面房，以经营当代旧书为主。     这些灰头灰脸的书店里，大批旧书常常喘不过气地拥挤在狭小的 空间里。书柜之间对面不能过二人。高处的书，则要搬梯子才可以够着。书的来源，主要靠蹬着三轮车、流动在大街小巷的收废品人提供。文艺路南口几年前有一旧 书店，旧书堆积如粪土。据说，是得其兄在废品回收部门工作之力了。
    在这些书店淘书，首先要分析其地理位置。一般卖旧书者，图方 便，不会掂着沉重的书籍舍近求远。因此，基于周边人群的不同，这些旧书店便有了各自的特色。前些年，我在文艺路旧书店，买到一批上个世纪80年代，陕西各 地区文化馆收集编印的地方民歌，究其原因，就是这些店铺离音乐学院近。有一年，在师大东门外的旧书店，我看到几大纸箱文史类书籍。看看，竟然全是师大老师 的签名赠书。将这么多的作者签名书一次卖掉，是一个师大出版社老编辑退休时的作为。他为什么如此彻底告别以往，我不得知。但是，那次，我着实美美地捞了一 把。
    在旧书店淘书，最好有自己较为集中的范畴，这样，店家就会留 意你，还会把你需要的书专门给你留着。我早期购买的新县志，大都来自这里。那时节，我还喜欢收藏旧画册。喜欢从那些书里，找到几十年前的老照片。积累颇 丰。仅仅延安宝塔，我就获得了几十张不同时代的照片。那些卖旧书的店家，看见我来，也会主动将各地区编辑的介绍当地发展的图片集推荐给我。
    在店里买旧书，要大智若愚，不斤斤计较。你的厚道，换来的， 将是店家对你的良好印象。这样，遇到你所需要的书，店家会藏起来，专等你来。一次，我在一个书店里，看到一本田家炳先生签名赠送给陕西师大的个人文集。尽 管我并不喜欢这本书的内容，但是出于对先生签名书的敬重，花5块钱买了它。这种书一般没有人要，因此，给店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以后有了作家签名本，总要 向我推荐。这些年下来，我竟然有了不少大学泰斗式人物的签名赠本。
    收藏旧书，既讲书缘，也讲人缘的。

三

西安的四流卖旧书者，便是旧书地摊了。     摆地摊者，小本经营，辛苦异常。除了个别常年在一些固定地点摆摊外，大部分摆地摊卖旧书者，平时四处奔波，收集旧书，只在“古玩市场”逢集的时候，才去摆摊。
    西安最大的旧书市场，是位于朱雀路二环桥边的“朱雀古玩市场”和位于东门外八仙庵旁边的古玩市场。朱雀市场每周六逢集，八仙庵市场则在周日。受场地影响，八仙庵的旧书市场规模更大一些。
   由于没有自己固定的门面，这些小书商便不能从容不迫地天亮才起床，更不能 像小店老板那样端着茶壶喝热茶。一年四季，他们都是在天不亮时，便早早起床，骑上前天晚上打点好的电动车，一路风尘，赶早去占摊位。只要天不下雨，不管天 寒地冻还是酷暑炎热，他们都是在大路边露天地里经营。他们衣服，常年尘土浸染，脸色也被太阳晒的黝黑。寒冬时节，他们不仅带着各式各样的帽子，还要将耳朵 用毛巾或者耳套捂着才可抵御寒风。艰辛的生活，没有保障的生存方式，使得他们勤奋异常，谦卑异常。
    摆旧书摊者，以河南人为主。他们的货源充足，常常有大部头的 书出售。除了卖旧书，也卖近些年的盗版书。我去得久了，便认识了不少摊主。经常会有人喊我“赵哥来了！”、“赵老师来的早！”和他们寒暄打招呼，是一种快 乐。将买来的书先寄放在他们的摊点，走时再拿，也是一种温情。
    渭南来的老王，和我年龄相仿。认识他时，他还在翠华路和他的 几个侄子合租两间房子开店。后来竟每况愈下，沦为摆地摊者。他曾经教过书，当年和我一样，当过民办教师。每每谈起往昔，他都会感叹：“看你过得好的！我都 混成啥样了。”他很能吃苦。寒冬，别人将头包的严严实实时，他那和我一样毛发稀少的头，却总是裸露着。两边残留的长发，枯草一般在寒风中颤颤飘动。我曾经 将手头的一批旧书给了他，足足装了三蛇皮袋。他多次问我多少钱，我都笑而回避了。他很不易。
    摆摊卖旧书者，有多年修炼成的“精灵”，书的好坏与价值，他 们心里有数。你不给够价钱，他们是不会出手的。价给够了，他们还会装出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，再沾你一点。这时，你就可以拍着他的肩膀，“强行”把书拿走 了。新入道者，对书没有自信。商量价格时，他们往往会偷窥你的眼神，从你的神态里判断这部书的价值。这时，精明的买家往往是，问价的同时，已经把书扔下， 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了。
    旧书摊的书，鱼龙混杂。书的好坏，全看你的喜爱和需要。我曾 经在那里花50元，买到了印量很少的《西安历史地图集》，那可是史念海先生带着一群高足的大作，标价近300元，还无处买。也曾化10元钱，买到上世纪五 十年代商务印刷馆出版的一套三本《宋史纪事本末》。1973年出版的《陕西地图集》，在那时代属于“秘密”级别出版物。里面的地名详细程度，是如今地图无 法比肩的。一本15元，我不仅给自己买了，还代臧先生买了一本。有时候，有价值的东西包藏在貌似无用的书里，犹如玉孕于石。一套《绥德文库》也许不值钱， 里面却有《绥德汉画像石》、《绥德州志》这样的分册。《志丹文库》里，《千年志丹》一册，便包含着志丹县自清代早期开始的三部县志。用仅仅高于买废纸的价 钱，得到这些有价值的书，岂不快乐！
    买旧书是一种生活。包含着消闲、惬意、感悟。我的博客里“收藏的是故事”，说的，大部分都是和旧书有关的人和事。没事时，欢迎来转转。

风行天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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麒麟至尊

风行天下 发表于 2013-5-17 17:23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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